末世第七年,冬。
寒风凛冽,孤零零的墓碑座落半人高的枯草中。
踩踏著枯草与落叶,秦川来到墓前,低头凝视墓碑,眼神温柔又带著一抹哀伤。
粗糙的石碑上凝结著一层霜,遮住了上面的刻字。
手指在碑面上划过,指间的温度使霜融化,变成水珠滑落,逐渐显露出七个字:爱妻李慕婉之墓。
“老婆,我又来看你了。”
秦川摆上一只残缺的青碗,指尖下意识地摩挲过碗边那道熟悉的磕痕。
那是他们搬进第一个家时,她手忙脚乱收拾东西不小心碰坏的,当时她心疼懊恼的表情,他至今依然记得。
琥珀色的酒液从壶嘴涌出,缓缓落入碗中。倒了大半碗后,他端起酒碗,將酒缓缓淋在墓前。
酒液落在地上,浸入泥土,留下一条湿痕。
酒香像一把钥匙,打开了记忆的闸门,李慕婉的音容笑貌浮现在他眼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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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老公,过几天是你的生日,我给你准备了个惊喜,期待吗?”
“是什么?”
“等到你生日就知道了。”
为了这个礼物,李慕婉榨乾了家里的所有——攒了大半年的驭灵幣和所有公会贡献。
在秦川生日那天,她捧著一个【a级直觉闪避】核心,眼睛亮晶晶地递到他面前。
“以后你去狩猎,我能稍微放心点了。”她笑著说,仿佛卸下了一副重担。
无意间,秦川瞥见李慕婉空落落的手指,皱眉问:“你的抗性戒指呢?”
李慕婉缩了缩手,似乎想將那空无一物的手指藏起。但她的衣袖太短,怎么也遮挡不住。
那一瞬间,秦川明白了。
他猛地抓起李慕婉的手,声音有些严厉:“我说公会仓库里怎么会有件一模一样的抗性戒指,你上交公会换贡献了?”
“老公,你听我说。”李慕婉扭了扭手,但秦川的力气比她大,挣脱不了。她娇嫩的手腕也因此勒出红印。
秦川见了,鬆手將她放开了。
李慕婉扑进秦川怀里,双手圈住他,脸贴在他的胸膛上,委屈道:“饰品没了,將来还有机会再获得。但那个特性是a级的,要是被別人换走,我们到哪去再找一个?”
秦川的心软了下来。
今天是他的生日,李慕婉只是想给他一个惊喜,也让他外出狩猎更有安全保障。
自己不应该拂了她的心意,让她委屈。
秦川轻嘆一声道:“你比我更需要它,你来融合。”
“不!”李慕婉倔强地皱了皱眉,“老公,你是家里的男人,只有你强大了,咱们才不会被人看不起。你强大了就能保护我,对不对?”
秦川一把圈住李慕婉的背,目光坚定道:“只要我没倒下,就不会让你死。”
李慕婉侧著头贴在秦川的胸膛上,脸上泛起幸福的微笑:“老公,我们做个约定,好不好?”
秦川抚了抚她的头髮道:“什么约定?”
李慕婉站好身子,伸出小指头:“不管將来我们谁死了,另一个都要坚强活下去,替对方去看这个末世的结局。”
“好!”秦川伸出手小指头,和李慕婉拉勾、盖章。
后来,那个a级直觉闪避特性,成了秦川活下去的最大依仗。
可在之后不久,李慕婉就死了。
那是末世第二年的冬天,永大校园遭到白虎王侵袭,全员战亡。秦川当时在外狩猎,倖免於难。当他赶回校园时,这里遍地都是学生们的尸体,鲜血染红了冰冷的大地。
找了好久,秦川才在草丛中找到李慕婉的半截尸身。她的眼角掛著泪痕,手里紧紧扣著一枚驭灵幣。
那枚驭灵幣面值只有2万,是她在那之后攒的。
是留给他的遗物!
那个傻女人,自己死了,还想著把东西留给他。
“我没有倒下,可你却在这里长眠了五年。”秦川轻轻抚著墓碑,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悔恨。
脑中浮现出那个骑著白虎的男人。
那个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!带著他的白虎,几乎把永川吃成一座空城。
而自己心爱的女人,在別人面前,却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……食物!
秦川紧紧抓著墓碑,手指渐渐发白。
一阵寒风吹过,送来细碎的脚步声。
秦川猛地转过身。前方,一个男人缓缓走来。
那男人看上去很年轻,穿著黑色外套,挺拔的身姿散发著勃勃英气。只一眼,秦川就认出来人是谁。
宋世豪——血轮公会的会长,s级力场序列,王者级,当世最强的几个驭灵者之一。
早在五年前,永川就成了一座空城,这里更没有能吸引宋世豪的猎物。
秦川意识到对方可能是冲自己来的。一团银光自他掌中绽放,向著两头快速延长,眨眼就形成一根银色长棍。
这是他的灵武——亮银双棍。
隨著宋世豪接近,空气仿佛变得粘稠起来,呼吸特別费力。
宋世豪瞥了秦川一眼,从他身边走过,来到李慕婉的墓旁,伸手按在墓碑上。
秦川眉头一皱,问道:“宋世豪,你要干什么?”
“我来祭奠你老婆啊。”宋世豪淡淡一笑,“毕竟,她是我宋家名义上的儿媳。”
“放屁!”秦川喝道,“李家从来没有承认和宋家的联姻。”
“能被宋家看上,是她的福气。”宋世豪摇了摇头,“可惜她太蠢,嫁给你这个废物。要是当初跟了世杰,何至於此?”
秦川没有反驳,握著双棍的手指渐渐收紧。
宋世豪接著道:“她死了有五年吧,不如让我们看看,她现在长什么样子。”
话音落下,地上的杂草全都立了起来,扯动著鬆软的泥土。泥灰全都浮到空中,形成一道灰幕。李慕婉的墓碑也在簌簌抖动,似乎想挣脱土地的束缚,飞到天上。
这是想用反重力来掘墓!
秦川立即发动力场异能,主宰之力將反重力场瓦解。霎时,墓碑停止抖动,杂草重新趴下,泥灰则瀰漫在空气中,缓缓飘落。
宋世豪盯著秦川,眼中闪过一丝狠戾:“一个小小的黄金,竟能瓦解我的力场,你果然觉醒了主宰之力!”
秦川觉醒主宰之力的事,只有几个人知道,他知道自己被出卖了,问:“所以,你是来杀我的?”
“不然呢?”宋世豪一脸狞笑道,“等著你成长起来,成为威胁吗?呵呵,你也是个蠢货,要是一直待在安澜,有军方护著你,我还没机会下手。可你偏偏要孤身回来,就为了给个死人扫墓。”
“不得不说,你和李慕婉真是一对——蠢货。”
面对一个王者的追杀,秦川知道自己逃不掉了,也没了逃走的心思,沉声道:“既然是冲我来的,就別冒犯我老婆的墓。”
“哦?我冒犯了,你能怎样?”宋世豪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,眼中儘是戏謔。他右脚猛地抬起,裹挟著沛然巨力,狠狠跺在李慕婉墓碑的基座上。
轰——
坚固的石碑应声而裂,从基座处寸寸崩解。
粗糲的石块夹杂著冻土和枯草,如同炮弹碎片般向四周激射。
一块刻著半个“婉”字的残碑,裹著泥泞,翻滚著砸在秦川脚边,冰冷的稜角几乎擦过他的裤腿。
烟尘与碎石粉末瀰漫开来,瞬间模糊了视线,空气中只剩下石屑簌簌落下的声音,以及宋世豪那带著轻蔑的嗤笑。
无尽的愤怒自心中涌出,秦川浑身肌肉噼啪作响,血红的眼睛透出浓浓的恨意。
“狗杂种,我操你妈!”
秦川化作一道银色闪电,带著同归於尽的决绝,扑向宋世豪。
嗡——
一柄流淌著血光的狰狞战刀凭空出现在宋世豪手中,后发而先至。
刀光如匹练,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,直劈秦川头颅。速度、力量、时机,无不体现著王者对黄金的绝对碾压。
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!
千钧一髮之际,秦川的身体诡异地模糊了一瞬,仿佛化作了一道飘忽的阴影。
血色刀锋擦著阴影掠过,斩落几缕髮丝。
直觉闪避!
“嗯?”宋世豪眼中闪过一丝惊诧,隨即化为更深的鄙夷,“直觉闪避?你这等贱种,也配拥有这个特性?”
借著闪避的剎那,秦川的双棍带著全身的力量和滔天恨意,狠狠砸向宋世豪的太阳穴。
一声闷响。
棍身结结实实砸中,然而——
宋世豪的头颅只是微微偏了一下,脸上肌肉甚至都没怎么变形。
秦川咬紧牙关,手臂肌肉賁张到极限。但棍下的头颅,纹丝不动。仿佛那不是血肉之躯,而是浇筑了万载玄铁的山岳。
两个等阶的差距,如同天堑鸿沟。
绝望,如同冰水浇头。
“噗!”
血色战刀穿透秦川的胸膛,带出殷红的鲜血。他的身子倒在地上,鲜血浸出来,染红了石块上的半个“婉”字。
“你这种底层垃圾,就应该永远待在泥里,安心当一颗韭菜。”
“而不是妄图……逆天改命!”
秦川已感觉不到任何疼痛,意识越加模糊了,连宋世豪的声音也变得遥不可及。
他目光望向河边,李慕婉的身影出现在那里,向他伸出手,如同每次在家等候他归来一样。
“婉婉,对不起,我又一次违背诺言了。”
“如果我能早点觉醒……力场序列,或许……命运会……不同。”
刺骨的冰冷蔓延全身,世界的色彩和声音急速褪去,最终沉入无边的黑暗。